上回說到小氣豬一行人來到孟姜女廟,轉頭一瞥卻見斗大五字「天下第一關」,眾人一陣莫名所以,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導遊小翟解釋道:「這天下第一關牌匾,大家都知道是掛在山海關城樓上,相當有名。但是其實同樣的牌匾總共有五塊。其中一塊就是大家現在看到的,這塊石匾是張學良將軍駐防在此時重修孟姜女廟,依照山海關城樓牌匾的格式拓刻上去的。等一下咱們前往山海關,再跟大家說說其他四塊『天下第一關』。」

廟後方有一石一亭,稱為望夫石與振衣亭,代表孟姜女在此梳妝理衣後登石望遠。小氣豬四處閒逛,忍不住發問道:「此處所有路標說明,均為中俄雙語並列,莫非是俄國老毛子也想來此祈求好姻緣?」小翟答道:「不只是貞女廟,俄羅斯的遊客是咱們秦皇島很重要的旅客來源,夏天的時候這裡可熱鬧著,一群俄國人來這裡渡假曬太陽游泳什麼的,所以很多路牌都有俄文。我們秦皇島有句俗語說『十月磨刀兩月宰人』就是在講這裡很多店家都是只做夏天一票生意的。」

離開貞女廟後,來到秦皇島最後一個景點:山海關。小氣豬百忙中還花了兩元買了個水煮包穀嚐嚐,差點掉隊。

山海關並非如小氣豬想像中,乃一道城牆中間開個城門,門上立個城樓掛個牌匾而已。山海關本身就是個方正的軍營城市,四邊有城牆圍繞,稱之為「關城」,城四角有角樓,四面開城門,角樓和城門樓中間各有一個城樓,也就是說,橫向看一面城牆共五個城樓,氣派非凡;面向東邊(關外)的城門外還有一個甕城,即使敵人攻破甕城,也無法直接進入關城,反而會被居高臨下的守軍來個甕中捉鱉。甕城外又挖有護城河圍繞關城的東南北方,護城河外還有衛城城牆為守城的前哨站,真可說是防線嚴密,固若金湯。四個城門中最重要的就是面東的「鎮東門」,城樓上有個兩層樓的箭樓,此箭樓的東南北牆密密麻麻全是一格一格的外推窗戶,窗戶上還畫了一圈一圈類似靶心的圖案。小翟道:「這圖案有兩個功用,一是欺敵,二是防鳥。」小氣豬問道:「欺敵容易,這防鳥何解?」小翟孝道:「您想哪這一圈圈可不像是老鷹的眼睛,鳥兒看了自然就不敢來屋簷下做窩囉!」

說話間眾人走到箭樓西面,又是一塊「天下第一關」牌匾高懸門楣。小翟道:「適才孟姜女廟咱們見了第一塊牌匾,這裡是第二塊,咱們裡面說話。」說著便跨過門檻進了城樓,一仰頭又是一塊「天下第一關」。小翟道:「其他幾塊都是複製品,獨獨這第三塊是明朝的大書法家蕭顯親筆真跡。各位可以看看,這五個字筆劃有多有少,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關字最大,天字最小,但是因為視覺效果的關係排列起來相當勻稱,不愧是大家手筆。據說呀當初蕭顯在寫這牌匾的時候,那個一字怎麼也寫不好,因為一字筆劃最少,關字筆劃最多,兩個字偏偏又排在一起。後來蕭顯上茶樓喝茶解悶,茶館的跑堂過來抹桌子,一抹就是一個蕭顯朝思暮想的一,便用在牌匾上。由於這個牌匾是在老鄉的協助下完成,並不是蕭顯一個人的功勞,因此蕭顯並沒有落款……當然啦這都是傳說,大家姑且聽聽便是。」

小氣豬問道:「這會子已經有三塊「天下第一關」啦,第四塊和第五塊呢?」小翟道:「第四塊放在二樓。大家倒是可以猜猜這第五塊在哪……」眾人交頭接耳了一陣也沒個結論,小翟笑道:「這第五塊呢,現在在日本。傳說這第五塊牌匾是嚴嵩所提;就是那個有名的奸臣嚴嵩,其實他的書法也寫得很好。話說這日本鬼子打到這裡時,看到了蕭顯和嚴嵩提的牌匾。日本人想說這嚴嵩官拜宰相,他提的牌匾應該比較值錢,就搶回日本去了。而蕭顯這塊就留了下來。」小氣豬笑道:「今天能欣賞到蕭大師的字,還得感謝鬼子不識貨呢。」

臨走前小翟請大家吃現打的花生糖。這花生糖是原粒花生和了麥芽糖擱在樹樁上,店小哥兒揮動大木槌,搗年糕似的搥打,一邊搥打一邊翻動,直到花生碎成細細的粉和麥芽糖混合均勻,再切成一塊一塊。小氣豬問道:「敢問小哥,為什麼不直接用花生粉混合麥芽糖呢?」小哥兒答到:「麥芽糖很黏,若不是這般邊搥邊翻,是沒辦法讓麥芽糖平均的包裹住花生的。」小氣豬:「受教了。」邊拿了塊糖入口品嚐:花生味道很香濃,口感酥軟卻不黏牙,虎娘馬上買了一大包說是要饋贈親友,轉手就叫肌肉虎幫忙提,一路上勾得小氣豬饞涎欲滴,恨不得偷摸兩塊來吃。

午飯過後,旅團得長途拉車前往承德市,路程約三百六十公里,還大半是山路,而且路上沒有休息站,順利的話估計得開個六小時。小高再度耳提面命大夥兒中午不能喝太多湯湯水水,免得找不到廁所憋也憋壞。為了紓解旅途無聊,小高還買了塊盤兒,用台灣話來說就是光碟片,讓大家在車上看電影。首先上映的是號稱愛國抗日喜劇的「舉起手來」,不知道是導演的愛國心還是民族自尊心使然,把幾個主角日本兵拍得跟智障相差彷彿,大半齣戲就是看他們被鄉民惡整,連八歲小兒都可以輕易給予迎頭痛擊……怎麼不想想日本軍隊真的有這麼弱智無能,那被他們侵略的中國人豈不是比智障還不如?反正整齣電影,劇情之誇張無聊爛梗處處,對反派鬼子極盡貶低醜化之能事,抗日游擊隊又個個有愛不死神(ㄏㄨˇ)勇(ㄌㄢˋ)無比,意圖搞笑的方式類似砸奶油派那種,看得小氣豬肌肉虎是面面相覷。總之這部片除了女主角外型可愛,風景蠻壯麗之外,一無可取。小氣豬還看在女主角的份上整齣看完,肌肉虎看了十分鐘就拿出天津書攤買的簡體版萬事不求人研究了起來。

第二部片更悶,片名叫啥已不可考,看到片頭出現幾個美國大兵接受中國鄉民的拯救之後小氣豬就睡著了。

距離承德還有三個多小時的車程的小鎮上,牛師父總算找到了個有廁所的加油站讓大家放個水。小氣豬雖然覺得上廁所可有可無,既來之則放之,也就跟著下車了。這加油站看起來挺破攔,也沒有什麼小賣部可以逛逛,旁邊倆農舍似的低矮平房就是廁所了。雖是白天看起來還頗陰暗,想必沒有燈,小氣豬心想這鄉下地方省電不裝燈也可以理解,還好白天不可怕而且還有其他旅團姊妹在呢沒什麼關係,邊想邊走進廁所。

首先是一陣惡臭直撲而來,震得小氣豬倒退一步。凝神看室內,倏然變色,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踏進去。

整間廁所約莫五公尺長,三公尺寬,靠裡隔成五間,隔間牆約九十公分高,當然沒有也不需要門,因此從大門口便可輕易將整間廁所一覽無遺(包括在裡面方便的眾女士,如果有的話)。忍著惡臭靠近隔間一看,每個隔間裡也沒便池馬桶,就挖空一個斜坑,想必廁所的後半部是架空,使用後某物可以順著斜坑掉到廁所下方……小氣豬根本不敢去想像廁所下方是什麼。回來說這斜坑,設計之時大概沒計算好,斜度想來不太夠,因而斜坑口累積了不少屎山糞堆要落不落,無怪乎臭不可聞,既為女廁更有那血染的風采隨性置於其上,五間隔間皆是如此,一字排開帶來相當驚心動魄的畫面。

這種沒有門的廁所小氣豬之前在雲南也碰過,大不了就是露個白屁股給人家看,臉皮厚一點入境隨俗也沒什麼。但是這骯髒的程度實在是太精彩!太刺激!小氣豬天人交戰了五秒鐘,心一橫牙一咬,挑了間唯一沒有用過的蘋果麵包堆積的隔間,脫了褲子揪著褲管還是上了。蹲下去的那一瞬間腦袋瞬間空白,也只能空白,否則靠那麼近看那斜坑,對感官的刺激實在太強烈,晚上會做惡夢的。小氣豬靠著小腦勉強運作完成了剩下的工作之後,馬上就狂奔離開那恐怖的人間地獄。

上車後肌肉虎見小氣豬惶惶如喪家之犬,問曰:「夫人如何面色不善?」對曰:「我的人生,今日又越過了一座新的里程碑。」接著拿了礦泉水又下車洗手去,除了洗手連鞋底都沖了沖,深怕光線不佳沒看清楚不小心踩著什麼。或許是廁所的驚嚇太大,接下來一路到承德的三個小時車程小氣豬都半睡半醒,入夜之後車窗外一片漆黑也沒有風景可看,小氣豬只能在椅子上扭來扭去,無計可施。就這麼挨挨睡睡,總算熬到了承德。

從吃過午飯之後就一直待在車上的旅團眾人,還沒伸伸腿扭扭腰呢,一到承德第一件事就是被帶去吃飯,而且,又是一大桌筵席菜,吃了這麼些天看了都怪怕人的。雖然胃口全無,不過這頓可是號稱承德特色野味,擺上桌的都是些獵人打獵會獵到的山珍肉類,像是野豬,鹿肉,山雞,獐子,狍子等等,小氣豬抱著既來之則吃之的心態每種都嚐了嚐,好歹不能讓這些畜生白白喪失生命。肌肉虎也是胃口不佳,喝了兩口啤酒後強打起精神,提筷撥弄盤中肉片,正細細分辨各種肉味有何不同,忽見門口款款走來一嬌小人影,不由得眉頭一展,眼睛一亮……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避暑山莊移天縮地  麗池酒店待客如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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